2009年1月18日星期日

电邮十封记近事

冉按:我是个爱写信的人,每天均有回信之记录。但由于每天来信较多,不能全回,故请朋友们见谅。回信不在长短,意思清楚即可。去年到今年所写信,大约达数百封之多,先选部分信简以飨朋友,以便从中见出我个人的旨趣、社会之情形、人际之往还等。今年与许多师友有通信之雅,如胡平、何清涟、林达、金锺、武宜三、梁文道、宋永毅、张伟国、陈奎德、邓小军、蔡咏梅等,当然更多的是素昧平生的人之往还。以后如有可能,我会自己编辑书信选,以作资料之留存。每封后有一句话的注,以便读者有更多之了解。2009年1月18日9:48分于成都

1:阿鬼兄:近好。非常感谢你的指点,兄的指点非常专业。关于第一条,我倒真还没仔细想过这条定义,但这条定义是否明显有误导之嫌?西方的纳税人的准确定义可否指点一二?其次消费税只涉奢侈品的问题,我查了,是我说错了。但广义上的消费税即增值税是随时存在的,这个是民众应当清楚的。关于小孩是否纳税人的问题,我认为可商。从西人的角度看,税是一个生下来天然就有的负担,而且一生不能摆脱,为何在中国能摆脱?而且我认为小孩的哺养从经济上讲是个投资问题,父母在哺养过程中所产生的费用,其受用主体是小孩,那么税收从他身上产生,我认为应该定为是纳税人。比如小孩去买东西,是父母拿给他的钱,但他消费了而且是他产生的税收,我认为应该认定小孩是纳税人,否则他的权利怎么获得?难道只有依附于父母才能获得他们相应的权利吗?没纳税其权利从何而来?就像第一条限制纳税人的定义一样,依我看政府有意推脱其应负之责,同时故意将纳税人所交的一些税抹杀掉,而将纳税人的范围缩小。与兄探讨,请兄解惑。祝好!冉云飞拜启08年8月29日

(冉注:这是我写了《中国有不纳税的人吗》一文后,阿鬼写信与我探讨,然后我的作答)

 
2:大姐:近好。两封信均已收到,因为在写《吴虞和他生活的民国时代》,十分忙碌,故迟复为歉。敝博在1510不能评,你还可以上牛博来看呀。关于郑璧成先生的事,我不知原文里有无不适当的发挥,这两天没时间来看,如有,一定修正。对历史人物保有温情和善意,是一个写作者应当有的态度,但又可以据史料做出一定自己的判断,不管这判断是否准确(只要不是成心诋毁)。你说得对,郑先生是历史人物,应该允许严肃的研究。麻烦你转告郑先生,我将来在对郑璧成先生的研究与评价上,一定对他的婚姻及家庭生活持谨慎的态度。你将保姆辞了,要照顾伯母,冬天到了,善自珍摄为要。祝全家安好!冉云飞上08年10月9日

(冉注:这是回复卢作孚研究专家、《卢作孚之死》一书的作者赵晓铃大姐的一封信,郑璧成先生哲嗣在看了我所写的《世上已无卢作孚》一文中关涉郑先生的事,有些不同意见,故我作此回复)


3:徐姐:近好。由于家里面旧东西太多,才把沈先生两封信找出来,并且完全照录下来。我先把这两封信发给你看看,这样的材料够不够"还原"栏目的要求?这两封信当然内容丰富,沈、闲堂(程千帆)二先生都是很有名的古典文学学者,他们的遭遇令人同情。除了他们的学问外,沈尤为近代三大女词人(另两位吕碧城、丁宁,才情不下易安也),读信真是令人心痛。信主涉批林批孔和下放干校,总之对知识分子之摧残,今之后生哪里可以想像?这样的材料够不够得上做一期还原栏目的份量?盼示。若能,即做说明文一篇奉上。即祝好!冉云飞拜启08年10月14日

(冉注:我手中有两封学者、诗人沈祖�写给王淡芳先生的信之原件,原因徐晓大姐之邀,准备给一杂志开个叫"还原"专栏,全是用我手中所收第一手材料来做,可惜后来搁浅。)
 

4:兄台:近好。感谢你的爱心与信任。因为这些学生都是广济学校的老师选出来的,其家庭的困难情形当然做了比较。在我的理解中,家长们的手机接听都是不花钱的,何况现在手机包月的话,会非常便宜,用不了多少钱。现在他们的住房还有很多没固定,不可能有座机,但在灾难中,随时要与家人取得联系,故需用手机。如果个人独立捐的话,那是我们共同定下的每月260元,时间一年。如果不独立负担一人,捐多捐少则随便。那么散款的使用,则由魏老师办个统一卡号(到时公布),按时发放(估计没有几个,因为大部分都是个人单独捐助,是直接打受助人帐上)。打到受助人帐上后,那当然已是他的财产,我们当然原则上要他们使用在学生身上,但我们总不能事事监督别人。也就是说,怎么使用,的确是他们的权利了。特此告知。有何问题,请问,即复。祝一切好!冉云飞拜启08年11月11日

(冉注:这是为广济学校学生募捐时,对某兄台质疑的回复。慈善也不能离开监督,刚多赛说得好:"做好事是不够的,还要用好的方式来做")

 
5:优质兄:感谢关注此事。对于此事的详细回答,请兄以后继续注意我的博客。他们讲技术讲分析是好的,我并不否定这一点,一切要依证据为主。但证据之毁灭或者不公开,而致使推断出问题,这个责任应该谁负,看来他们就糊涂。中国一些自以为清醒的技术派,一看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即便论证只死了百万人,这死百万人与死3600万人,在性质上有什么差别吗?人数多寡当然可以讨论,百个家庭所占饿死比例也因地区不同可能有差别,这些数据都不能改变这个政府掩盖其饿死人的极权实质。暂时跟兄说到这里。总之,详细的解释,请你继续关注我的博客。你也到处多看各方的说法,不急于做结论。多看自然有自己的思考。祝精晋!冉云飞上08年10月21日

(冉注:这是我在博客上介绍杨继绳先生的《墓碑》后,优质兄给我转来某反对文章后的一点回复)
 

6:尊敬的老先生:近好。感谢你对在下所写文章的关注。关于三年大灾难,现在由于政府有意隐瞒,档案不开放,所以研究难免失真,这责任主要在政府,其次才是没有信息渠道的研究者。先生手中不知掌握什么信息?但你所掌握如只是你所在地方,那也只是部分真实,因为一个地区不代表所有地方。我虽不是经历者,但我的家中活活饿死五口人,我们村庄饿死近一半,有的家死绝。我以后会专门写一篇文章谈我们村庄饿死人的情形,请先生关注。如先生有更多的资料,又愿意拿来后生一观,则十分铭感。我从不怕纠正自己的错误,随时欢迎老先生指教。祝身体健康!冉云飞拜启08年10月28日

(冉注:这是一位老先生给出他所经历的大饥饿历史的情形后,我对他的回复)

 
7:R君:近好。感谢你的探讨与质疑。我希望中国更好,这不仅是个事实期望,而且是我真切的情感诉求。我不认为我所说的一定对,我也许常常是把最坏的一面说出来了,这说明我有些固执或者自信。但不幸的是,中国的许多事情,就按照我最坏的批评在发展,所以与其说我偏激,不如说现实来得比我批评的还迅猛。我并不希望我所说的事(因为许多是坏事)都成为现实,我并不会为成功地预料中国的坏事而高兴,反而是因看到了,说出来,没有谁愿意去做出改变而难过。不过,我又是个谨慎的乐观主义者,所以能长年坚持做自己认可的事,而心理并不灰暗。鉴于我对中国这个社会的基本认知和制度的理解,我认为这四万亿的作用相当小――硬要说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是罔顾事实,再严密的贪污容器总会给百姓渗漏一点东西出来――如果我们在讨论这四万亿中老百中最终分了一杯和他们应得之利益完全不相配的羹,并以此为满足,那就没有讨论的必要了。人不能满足于此,这正是我成天不满这个社会和制度的原因(坦白地说,我不是个失败的怨恨者,哪怕在这个这么艰难的社会里)。至于说"跑部前进",是这个四万亿中一小部分开始瓜分了,全国各相关单位都到北京发改委门前聚集,要钱去了。在一个拥有理性制度下的国家,你能看到这种景象吗?这种情景,会证明我"肥肉论"的正确,但我并不为此高兴。我不希望国家没有真正的变革,不希望民众不能获得实质利益,不希望官员还那么耀武扬威、作威作福、傲慢冷漠。我希望我们有一天也有真正的"中国梦",这便是我长期努力不懈的一个因由。时间不多,简答如上。祝学业猛晋!冉云飞拜启08年11月14日

(冉注:这是一位在美国读书的朋友与我探讨中国政府投资四万亿如何使用之事的回复)


8:傅寒兄:近好。听到学生们受助落实的消息,真是开心且感动。感谢兄台及心情他们。以后做学生调查,最好采取简洁扼要,这样更容易让人们知道受助的情形。我认为有家庭成员及其情况、财产情形、受害情形、需资助情形、资助形式(是每月固定资助多少钱,还是一次性资助)、家庭电话及地址,就行了。不知兄以为然否?我们可以考虑一个能拿出来的公用格式,这也是对灾后重建的贡献。另外,兄随时给我提供诸种信息,十分铭感。作为川人,我们理应关注父老更多,他们的灾难,我们看着心痛。所以请随时将得到的需要救助的信息发我,只是增加了你的工作量,使我感到不安。顺祝冬安!冉云飞拜启08年12月12日

(冉注:傅寒兄于救灾所做事甚夥,改日或会单独著文来说)


9:兄台:年关在即,忙迫不堪,迟复为歉。我没想到入党与否,竟有这样的挣扎,迥出我之意料。生在当今中国,不入党而要实现自己的利益,其手段与方法也较多,有一定选择余地,故我认为入党与否,并不造成这么大的挣扎。其实,只要人明白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你的价值观为何?你要做怎样的人,即可解决这一看似让人不能抉择的困扰。入党与否,并不表明人之好坏。固然,说入党是为了改造党,藉以实现民主,恐怕是与虎谋皮;而入党就一定会作恶,这思维也简单了点。我的朋友中也有党员与官员,他们固然没有勇毅到与体制作斗争,但也有些人谨守自己一点做人的底线。总之,可以把入党与否的诸种情形分析出来,让你的学生选择,切不可替他做了断,即便是你的子女,你也应该让他选择。入党并不注定就邪恶,至少在逻辑是如此,我们不应该有这样非此即彼的思维。我新博客地址如下,http://www.de-sci.org/blogs/ranyunfei。如果你的学生愿意多交流,请她上来看看。即祝一切好!冉云飞拜启09年1月16日

(冉注:这封信未署名,他的学生已上大学,这是他不主张学生入党之事,而学生有所挣扎后给我的来信。)


10:亲爱的Clothilde Le Coz先生:近好。首先我很抱歉,中国的新年在即,因此你的来信我迟复为歉。我的英语能应付基本的阅读,但我无法写出清通准确的英文,因此只有再次抱歉,请你找人翻译一下。

首先,我对你们对于中国民主自由的关怀,表示我的感谢,因为凡人必应得自由。关于牛博网站被封的基本情形,我想你已从美联社、泰晤士报等报刊杂志上业已看到,我就不再重复。我只想说,牛博网的确是中国艰难的民主自由历程中,难得的勇敢的声音,我为自己是其中的一员,并做出了一些微小的努力而自豪。牛博网被关闭只是中国走向民主自由的过程中一次小的挫折,虽然我曾写了一篇《2009年初的言论大地震》。用地震来形容牛博网对中国民主自由的重要性可能过誉了,但那是我真切的心情。我对任何不懈为中国民主自由做出微小努力的人,都抱有相当之尊重,何况牛博网上的作者有许多是我的朋友,所以对牛博网被关有一种切肤之痛,自在情理之中。中国民主自由的进程也不能说一点进步也没有,但这进步总是处在拉锯之中,即光明总是在黑暗的覆盖之下,闪烁甚或熄灭,我们要的"光明"能够制度化。不能制度化的自由是一种恩赐的自由,随时可以被政府收回的自由,这不是真正的自由。虽然中国的社会现实在2009年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但我们还是应该理智平和地努力,以利用最小的代价推动社会的进步。对此,我并不乐观,但并不绝望,做出不懈的努力,包括牛博网的重开,不是没有可能的。

拉杂说了那么多,不知对你要了解中国和牛博网,有没有一点用。如果能副你的雅望,则私心甚慰。诚挚地祝愿你快乐!冉云飞拜启09年1月17日

(冉注:这是一封垂询牛博情形的英文邮件,他系国外关心中国问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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